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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邁外婆從盒中拿出沉香珠串,她笑著跟我說:「我曾經談過一場師生戀,而且我們還......」聽著香豔刺激的過往的我,整個耳根都紅了......

沉香手串是我外婆給我的。

彼時,外婆已經近七十歲了,嚴重眼疾使她看不清文字,於是,便遠離了報紙電視,更多的時候是一個人捧著一隻被各種天線乾擾了信號的收音機,聽嘈雜的小說連播和各種賣藥的廣告。

我在外地工作,每月回來兩次,每次回來都會拿下她的收音機,給她讀一些我喜歡的短篇的小說。

那天,我給外婆讀張愛玲的《沉香屑.第一爐香》

外婆轉過頭問:是沉香嗎?是沉重的沉,香草的香?

我說:是的。

外婆嘆了口氣說:沉香,都是有故事的。

那天,我沒有讀小說,而是聽了關於一支關於外婆的,和沈香有關的故事。

每一個沉積了的生命都曾經有過輝煌的年輕,而外婆年輕時,經歷的是我們不懂得的歲月。

外婆是個美麗好學活力四射的女孩,她還有一個那時光榮的背景——工人加農民,這樣紅色的高尚的烘托,讓她在學校裡成為了矚目的校花,引來無數男孩子熱辣的追求。

但外婆愛上的是她不該愛的人,她的語文老師。

師生戀本就已經很不倫了,更何況這個大她六歲的馮老師的爸爸當時的身份是特務,媽媽是走資派家的臭小姐。

年輕時的愛情哪兒顧及的了那麼多的紛雜的前綴啊,七十歲的外婆在對我描述她初戀的愛人時這樣說:他身材那樣筆直,圍一條羊毛的白色圍巾。

他是我見過的最博學的人,給我講古文,說歷史的時候,就好像說他家的事。

我就像個無知的孩子,被他引領到一個廣闊的,那些愚昧的人不懂的世界去了。

我當然知道結局,因為我的外公是一個沉默脾氣倔強但善良的工人,從不讀書。

外婆沉浸在回憶的里不願意走出來,她淺淺的移動著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我終究還是殘忍了問了一句:後來呢?

外婆摸索著從床頭的抽屜裡拿出一隻錦盒,盒子裡,躺在一串黑色的手串。手串上的珠子很小很密,每隔一段就有一粒黃色的蜜蠟,手串的頭部綁了一個蝴蝶形狀的結,整體的珠子穿的有點緊,一看便知道是自己串的。

外婆眼睛裡的光黯淡下來:我們偷偷的好了一陣,結果還是被發現了,我被我爹鎖在了家裡,輟了學,他也被學校開除了。

我們之間的通信是靠我的一個好姐妹塞在衣襟裡,或者帽子裡的傳遞。

再後來,我們約定一起私奔,我那麼不容易的逃了出來,那麼不容易見到了他,他那麼瘦了,那麼憔悴了,我想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受這樣的相思之苦了,我們以後要永遠在一起了!

但那時他抱著我,卻不肯說話。

我看著他,突然他給我一個窒息而綿密的長吻!我眼睛瞪的老大!但也默默接受他充滿男人氣息的吻。


隨後我隨他去了港口,我們兩個在幽暗的貨櫃擁抱、深吻,而後他在那邊要了我。



可最後他沒有帶我走。

他說,如果帶我走,就等於毀了我。他家那樣的家庭成分,一輩子也無法翻身的。

他送了我這個手串,沉香木,一共208顆,是他從他家祖傳的項鍊上拆下來自己穿的,我們一共在一起208天。他說這會是他一輩子最美好的208天。

外婆的眼角有閃爍的淚光,我握住她乾枯的手不知道說什麼。

性格溫和的外婆無微不至的照顧著性格有些古怪的外公,直至外公五年前去世,不曾想過,她竟然懷著這樣淒美的愛情故事。

半晌我問:你們再也沒見過?

外婆說:八十年代初吧,他來找過我,那時,世道已經變了,他家平反了。

他來找我的時候,你媽媽已經十幾歲了,他也結婚了。

我們在東關的公園裡見了一面,他說:若知有今日,那時必不肯放手。我說,放手也是因為愛,我明白這個,其實也夠了。能不能在一起,是命。

我被外婆驚呆了,沒想到總是問我們想吃什麼的外婆竟然很多年前就能說出如此文藝的話來,後來一想:愛情,在什麼年代其實都是一樣的。

那天,外婆把這個手串送給了我,我一直把它帶在手腕上,沒有摘下來過,我想外婆的愛情會守護著我。

一年後,外婆去世了,去世前的兩個月,我收到一封信,是她初戀的男人的兒子寫​​來的,告知他父親去世的消息。

而後,我去見了他,最後,我們兩個在一起了。

結婚後,我將這件事告訴他,他又驚又喜抱著我,我們決定將手串好好珍藏,一生一世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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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雖然外婆跟老師最後沒有在一起,但他們的手串卻守護了下一代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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