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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奇

童年時遭同學拔衣霸凌,17年後這些人「都慘遭殺害」調查後才發現「讓人心碎的真相」

他們的愛情是罪惡上開出的一朵花。
我們是沒有信仰的,所以才會肆無忌憚。

「犯罪嫌疑人,X某,涉嫌重大故意殺人案……」

小英坐在電視前,丈夫在睡熟,電視機裡的臉已經被打上了馬賽克
但是她還是能清晰地想起阿樹的樣子。
她下意識地裹緊了毛毯,在那裡坐到了天亮。

很快就有人用「同學聚會闖進殺人狂」
為標題在網路上發帖,各大網站都把此事件名列頭條。

很快有人扒出了阿樹的近照,有青色的鬍渣,但是人看起來精神。
穿一身工裝,手裡牽著13歲的女兒,胖嘟嘟的,孩子被打扮得像個小公主。

那是時隔17年,小英再見到阿樹的樣子。
她這17年和阿樹唯一的一次聯繫就是昨晚。

阿樹打電話告訴她,不要去參加同學聚會
她一向信任阿樹,接完電話就讓丈夫調轉車頭回家
不管丈夫怎麼問,她都一言不發。
小英還沒有來得及準備好午飯,就有員警上門了。

「您好,您認識阿樹吧。」
「如果不介意,可以跟我們談談他嗎?」
「昨天晚上的案子您知道吧。」

整個過程中,小英什麼都沒有說,她只是在詢問的最後說:「我很感激他。」

那是夏天,炎熱會腐壞很多東西,包括人心。
小英第一次進城,開學報到,她是村子裡第一個到城裡讀書的孩子
她帶著鋪蓋卷和一身的土氣到市裡一中。

送她到學校的是巴士,沒有人陪她,父親在外地打工,母親要照顧家裡的田和爺爺奶奶。
在城市孩子的比較下,小英來時的驕傲和開心在那一刻都化作了自卑。
她拎著厚重的包袱踏進了學校的大門
很多年後小英都在不停地後悔
如果她沒有踏進那個門會多好,哪怕最終要嫁人做農婦,重蹈覆轍父母的路也無所謂。

在當今的審美下
小英是個醜女生,她很胖,不會打扮,臉上還有胎記
紮著麻花辮,頭繩在市集上一塊錢能夠買好幾個

她被新生接待處的老師和學長學姐忽略,一直等到最後她才得知自己的班級和宿舍。
不出意外地被老師批評了,然後在大庭廣眾下做自我介紹。

「大家可以叫我小英。」

有些惡意就是一瞬間產生的而已,因為一件衣服,一個眼神,甚至僅僅是不順眼。
小英在進這個班級的那一刻開始,就被盯上了。
那個女孩看著小英,手指在飛快地打字「這三年有趣了。」
後面附上的是小英的照片,對話框很快就彈出了回應
「好噁心啊,是豬嗎?」
「媽的,真醜。」
「呵呵,不知道能玩多久?」

這個群組裡的每一個人都在自說自話
但是他們在說的是同一件事情,就是怎麼把人當做玩物。

毫無尊嚴的玩物

小英走進宿舍的那一刻,群組裡有了新的消息
「哇靠,我和那個豬一個宿舍,油膩膩的。」

小英絲毫沒有感覺出來一場針對她的惡意正聲勢浩大地朝她湧來
「我是小英,你們好。」
小英不太會和城市的女生打交道,她小心翼翼地維護著一層隔閡
她心裡清楚,這些人不會想和她有太多的關係。
「小英,你好呀。」
有女孩笑意盈盈地看著她,握了握小英的手
膚如凝脂,纖纖玉手。
小英腦海裡只能冒出這兩個詞,她下意識地縮回了自己的手。
但是女孩毫不在意地笑笑,按著小英的肩膀讓她坐下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尖叫:「你怎麼能坐我的凳子!」
言語間大驚小怪讓小英迅速彈起,其他人漠不關心地在做自己的事情。

連一個眼神都沒有丟過來,還是剛剛的女孩出口化解了尷尬:「我和你換。」
小英很感激地看了女孩一眼,沒有敢言語。

女孩帶著小英去了學生餐廳吃東西,她們的交談以女孩為主,小英只有偶爾應和。
女孩給小英講了這個學校的歷史、基礎設備,侃侃而談像個引導員。
小英是非常感激的,她已經在盤算回家怎麼跟爸媽講述這個友善的女孩。
「小英,我們去洗澡吧,覺得髒髒的。」

小英那一刻的眼神有迴避,但是她只是很緘默地點點頭,拿起自己的盆子,往裡面放香皂和毛巾。
相比女孩盆子裡各式各樣的洗浴用品,小英的盆子就像她的人一樣貧窮。
浴室距離宿舍樓還有一段距離,小英在人潮裡儘力擋住自己盆子。

她不是個自卑的人,但是在人群中流暢地行走,她還缺少一點驕傲。
不然她就只能像小地鼠一樣和別人保持距離迅速地溜過去。
中國澡堂的設備一向不夠好
在女孩嗤之以鼻的時候,站在她身邊的小英眼睛裡又小小的雀躍和光亮

澡堂沒有太多人,大多數人不會選擇在晚自習前去洗澡。
畢竟錯過班主任的訓話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當小英全身赤裸浸在淋浴產生的蒸汽的時候
那個女孩說:「我忘記拿東西,一會回來。」
「嗯。」

那個女孩沒有忘記任何東西,她只是順手牽羊拿走了小英的衣服。
然後丟進了垃圾桶。
照片被發到群組裡,引起了一陣小嬉笑。

上帝在看著這些人,無辜地攤攤手:「我說過不能讓野獸為人,你看他們多麼年輕又惡毒。」
小英洗完澡都沒有等到女孩回來,放在櫃子裡的衣服也不翼而飛。
她並不蠢,只是覺得心底發涼。

那種感覺就像站在孤零零的小島上,四周全部是飢腸轆轆的鯊魚。
終於有一條皮劃艇過來,本以為那是救星,但踏上去的那一刻腦海裡卻只有一個想法:「我完了。」
然後被丟到海裡,被撕碎。
死之前不是不甘,而是絕望。
小英想借一件衣服,被拒絕也在預料之中。
我們都應該有過經驗,當浴室的水氣散去,就只剩下了冷。
除非不停地用熱水澆自己的身體,維持溫度。
小英不會捨得一個小時十幾元的水費。

小英的班主任默默在心裡給小英記上一過,眼前的姑娘真誠又可愛,不會撒謊的。
小英一直在浴室等到阿姨最後一遍檢查,期間她就像一個怪物一樣被每個人打量。
然後被大聲或者低聲地評頭論足...

阿姨似乎見慣了這樣的場景,她只是嘆了口氣,找出自己的衣服給小英穿上,心裡默默感慨,造孽啊。
她非常溫柔地給小英綁好辮子,牽著小英一路回到宿舍。
小英沒有內衣褲,她渾身上下只穿了一套不合年紀的衣服。

藉著夜色,沒幾個人看到。
但是,那的確是對青春期少女的屈辱。
浴室阿姨和舍監阿姨簡單地說了幾句,看小英的那種眼神心疼又無力。
舍監阿姨沒有說什麼,只是放小英進了宿舍樓。
整個宿舍都很安靜,卻在小英進門的那一刻爆發出巨大的笑聲。
小英局促又屈辱地站在燈光下,一盆水迎頭潑下
小英所有的少女特徵都在他們眼前一覽無餘。
那群人裡面居然還有男生...

沒人知道他們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了這次越矩的行為。
小英那一刻想過去死,但是即使她死了
那些人也不會去攔,那只會成為他們另外的話題,僅此而已。

小英拚命地拿被子裹緊了自己,但是在他們眼裡,少女的自我保護不過是又一次小丑跳樑。
宿舍裡的其他人在做什麼?

裝睡,看手機,除了幫助,什麼都可以做。
那群人在小英的掩面痛哭中大搖大擺地離開。

丟掉小英衣服的女孩遞給了她一條毛巾,笑嘻嘻地說:「還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等著你呢。」
後半夜的宿舍除了低低的呼吸聲,就剩下了眼淚。

小英那一晚都沒有入睡,她被嚇壞了。
第二天,小英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班主任
班主任沒等小英說完,就開口呵斥:「不知羞恥。」

小英曾經試圖把這件事情告訴母親,但是她害怕母親的淚水。
那麼多,能把一個人吞沒。
反抗吧,反抗不了,就忍。
往杯子裡放蟲子已經是小橋段了,他們每天有層出不窮的花招對付小英。
有一次小英被子裡有一片帶血的衛生棉。
小英那天哭著洗被子到半夜,還被他們關在洗刷間一整晚。
小英在這些欺負裡認識了一個女孩。

從初中被欺負到高中,小英一直記得那個女孩說過的一句話。
「上了大學就好了。」

她眼睛裡是被碾壓過後的殘存的零星希望。
痛苦過後就是麻木
我們從來不能小看所謂孩子心理的變態程度,我們也不能想像一個人的逆來順受的能力有多強。
那個女孩對小英說:「幸虧有你。」

小英以為幸虧有你和我一起承受痛苦和難堪,鼓氣打氣
事實上沒說出來的下半句是「幸虧有你比我還倒楣。」

小英和那個女孩的情誼始於她們的欺負,也終於她們的欺負。

她們把小英和那個女孩拉到學校後面廢棄的屋子裡,架好了攝影機。
她們要拍小英和那個女孩的照片。
只是還沒有開始,為首的女生就想出了新點子。
「你們誰扒下對方的衣服,就可以逃過一劫。」
小英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女孩就撲了上來,狠命地撕扯小英的衣服。
她一邊痛哭,一邊說:「對不起,對不起。」
「哈哈哈,豬和母狗打架。」
「你真她媽是個天才。」
「太有意思了。」

小英一瞬間失去了力氣,那個女孩滿是眼淚的臉和那些扭曲的笑聲攔下了她抗拒的動作。
她躺在地上,心和身體都受了傷。
阿樹就是這樣出現的,在小英快被撕光的時刻。
他像一個英雄登場,卻被那堆爛人打成了狗熊。

不過他始終都擋在小英眼前,脫下的校服一直裹緊了小英。
校工聽到了聲音,大喊了一聲,「幹嘛呢?」
為首的那個吐了口水,說了一句:「你們等著吧。」
那個被欺負的女孩也連滾帶爬地跑了,甚至都沒有回過頭看一眼。

阿樹看著小英,小英的眼神沒有聚焦,裡面全部是遭受大災難後的恐懼。
阿樹非常難為情地看著小英
他裹緊了小英身上的衣服,然後說:「你能先走嗎?我想去上個廁所。」

阿樹會遇到小英只是偶然,他只是過來這棟廢樓上廁所而已。
阿樹有隱疾。
因為這個他被當作怪物欺負了好多年。
以至於在阿樹能夠正視他身體殘疾的現在,他患上了心理疾病。
他在有人的地方沒辦法小解,哪怕是憋得眼睛通紅都無計可施。

在阿樹第一次得知自己和別人的差異的時候,他在家裡整整哭了一天。
父母沒時間關照到他,因為他們還有另外的小生命需要料理。
阿樹有了一個弟弟,父母花費了很多心思在這個小孩子身上。
阿樹的父親只是隔著房門對阿樹說:「男孩子。堅強點。」
他心裡隱隱是為了生了阿樹這個兒子感到擔憂和恥辱的。

他愚蠢地認為,阿樹的缺睾症會無法替他傳宗接代。
在阿樹的成長過程中,他不得不忍受那些人生長過剩的惡意。
他們給阿樹取過無數個外號,比如:「娘娘腔」、「時公公」
這裡面所裹挾的是兒童的奇思妙想和從大人那裡學來的惡意。

我們必須相信言傳身教的力量
因為就算是人性本惡,那些邪惡基因也是從父母那裡遺傳獲得的。
這個世界對弱者缺乏尊重,又充滿憐憫。

阿樹最開始是遵循著忍耐這條道路的
直到有一天,他在喜歡的女孩面前被叫做太監。
他隨手抄起板磚,狠狠地拍了下去。
血液流出來的那刻,阿樹覺得很爽,要不是被拉住,那個男生恐怕會被打得稀巴爛。
阿樹被父親狠狠教訓一頓,然後被抓去醫院道歉。
阿樹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男生,男生眼睛裡明顯有了懼意
阿樹哈哈大笑,然後心平氣和地說:「下一次你還得挨揍」
還沒有等男孩的父母暴走,阿樹就被自己的父親狠狠扇了一巴掌

「道歉!」
阿樹梗著腦袋死死地盯著病床上的男孩,一言不發。
「老子管不了你了是吧?」
「你他媽什麼時候管過我?」
阿樹沒想到,生平第一次說髒話居然是對著自己的父親。
他有點難受,他不想在別人面前丟父親的顏面,卻沒有想過
在他父母看來,從阿樹一出生,顏面就丟盡了。

阿樹從那一次後就認識到一個道理,不能逃避,只能反抗。
阿樹的父親沒有得到升遷,而是被調到了小英所在的那個小城市。
在到新的學校之前,阿樹被反覆叮囑了一件事情:「不要打架。」
阿樹在新的學校一如既往地不愛說話
他不和男生一起上廁所,按時交作業,沒有任何愛好。
在大家眼裡,這個轉學生是個怪胎。

阿樹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只要沒人知道他的秘密就好。
阿樹嘆了口氣,拉回了自己的思緒,看著小英的眼神不禁變得溫軟疼惜。
那天小英腿軟得站不起來,阿樹無奈地陪她回宿舍
一路上,兩個人的交流僅僅限於小英住的樓號。

直到宿舍樓下,小英才小聲地說了謝謝
她突然哭了起來,阿樹看著眼前的女孩,止不住地心酸。
「我不想回去。」

那是小英對阿樹提的第一個要求,阿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他不忍心看著小英再受欺淩,就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他帶著小英翻牆,小英胖胖的身子卡在牆上,身上只有一件校服。
看起來很滑稽,但是阿樹沒有笑。
他用力拖著小英,把她送出去。

阿樹帶小英去了附近的旅館,他們身上的錢只夠開一間房。
阿樹帶小英上去的時候,聽見櫃檯的人說:「胖死了,別把床震塌。」
他們兩個都聽到了,但是不約而同地沒有說話,這個世界的惡意太多,聽多了反而不痛不癢。
阿樹在小英洗澡的時候待在走廊,他沉默地遵守著謙謙君子的風度。
但是在學校已經鬧翻了天,兩個人同時失蹤,小英和阿樹的父母被迫連夜趕來。

「你沒事吧?」
「沒有。」
「我叫阿樹。」
「我叫小英。」
突然間,小英在阿樹肩膀上哭了起來,斷斷續續的抽噎聲
讓阿樹感覺他曾經受過的屈辱又重新湧了回來,他整個人在顫抖,不由自主地許下承諾。
「小英,我保護你。」
阿樹和小英很快就被找到。
接受了一頓批評,阿樹被帶回家,小英則在校門口等母親過來。
小英幾乎可以想像,母親是懷著什麼樣的焦急在夜路上一步一步地摸索。
而她最快也只能在天亮趕到。
「老師,您可以不告訴我媽嗎?」
那個年輕的教師瞥了小英一眼,「年紀輕輕不學好。」
她的眼神裡充滿了鄙視和厭惡,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已經習慣了教書育人的老師變成了這個德行。
他們做著世界上最高尚的職業卻把孩子們教育成三六九等。
小英和阿樹被記大過,通報批評。
這個結果和小英的母親卑躬屈膝沒有任何關係,這些是阿樹的父親砸錢換來的。

小英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場景
年近四十的母親對著二十多歲的年輕老師點頭哈腰,他們的眼神對比太過強烈。
母親的眼神惶恐,還有被藏起來的擔憂。
老師的眼神高傲,怎麼也藏不住的輕視。
小英後來在某個公開場合一筆一劃地寫下這個老師的名字,她說:「我恨她一輩子。」
因為她對自己的母親說:「你別在這煩我了。」
「小英,帶你媽滾出去。」
小英形容不出那一刻的感受,只是發自心底的難受和憤怒。
從那場鬧劇後,小英和阿樹的名字不可避免地被綁在了一起。
他們出現的場合總有很多眼光聚焦,然後竊竊私語。
小英最開始覺得羞恥,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英,你要勇敢,你被傷害不是你的錯。」
阿樹陪著小英,和她成為了朋友。

他們一起看書,吃飯,在大雨過後,阿樹也會紳士地牽著小英的手防止她滑倒。
非常長的一段時間沒有人去騷擾他們,可能被警告了,也可能有一個更大的陰謀。
小英回家幫忙農忙的週末,阿樹也會跟著去。
坐完巴士,換乘拖拉機,一路上顛簸的讓阿樹的骨頭架都要散掉。
阿樹穿著小英父親的衣服,和小英一起下田收穫。
那一刻,我們很難看出門第之別。
只是兩個年輕人,朝氣蓬勃。
阿樹晚飯吃了很多東西,接過飯的時候禮貌地說謝謝,耐心地和小英耳背的奶奶說話。
「俺這是個好娃娃,你們好好的。」
老人家還以為是在自己那個年代,不待桃李,就要結婚生子。
小英有些尷尬,但是阿樹依舊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專心地給老人捲起衣袖。
眼睛好像種了一顆星星進去。
小英從來沒有想過阿樹會喜歡自己
她自卑,他光明。
在阿樹心裡,她該是珍寶,他是野獸。
我們要相信愛情的力量,也相信兩個報團取暖的人會發生愛情。
我們都有缺陷,可喜的是我們在彼此眼前不需要隱藏。
高二開始前,小英和阿樹戀愛了。
儘管他們的戀愛盡人皆知,但是兩個人還是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距離。
他們沒接吻,最親密的動作就是擁抱。

他們在田頭擁抱,在溪水中擁抱,在紅綠燈下擁抱,在夕陽裡擁抱。
水滴,彩霞,陽光。
大自然都在為他們的愛情歌頌。
那是一個假期的開始,他們要有很長一段時間看不到彼此。
對於熱戀中的人來說,真的是艱難。
阿樹邀請小英去吃霜淇淋,他準備在裡面藏一顆小小的戒指。
那是他課餘打工賺的錢,阿樹牽著小英的手。
小英在他眼前,全部是小女孩的嬌憨甜美,他們走到巷子,卻被一夥人攔下。
「喂。」
阿樹下意識地護住小英,他能感受到小英此刻的恐懼,掌心裡全部是汗水。
「有事嗎?」
阿樹開口,在他們眼裡就像個笑話。
他們哈哈大笑,「幫小兩口入洞房咯。」
幾個人上前圍住了他們兩個人,冷笑扭曲又惡劣。
阿樹一個人顯然戰鬥力不足,他臉上很快就掛了彩
小英在旁邊流淚,悄無聲息,她害怕會分散阿樹的注意力。
阿樹還是被幾個人抓住了,他對著小英笑,「沒事的。」
那群人架好了攝像機,準備來一場現場直播。
就連名字都想好了:「高中生男女在巷子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阿樹被扒得只剩一條內褲,他不瘦弱
但是那一刻他卻為了自己的身體感到深深的屈辱。
他居然重蹈覆轍。
那一刻,他憤怒得要命,卻也無計可施。
眼看著他們扒掉了小英的校服,裡面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襯衣
阿樹的理智壓過了怒氣,他慢悠悠地開口:「我們自己來不更好嗎?」
小英難以置信地看著阿樹,她不能明白阿樹在想些什麼,但是選擇相信是戀人之間的默契。
「一個肥豬也下得了口,漢子漢子。」
「口味太重了。」
「哈哈哈哈。」
阿樹和小英在對視,戀人的確有自動忽略世界的特異功能。
阿樹握了握小英的手,一片冰涼。
「小英,我喜歡你。」
阿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告白居然是在如此的情況下,但是相愛的人很難在意那麼多。
阿樹把小英從地上扶起來,替她拉好衣服,手一揚,像個壞小子一樣笑容。
「好戲開始了。」
阿樹迅速地推了小英一把,「跑!」

那群人被阿樹抓在手裡的沙土迷了眼睛,一時間根本顧不上他們。
那一刻,就像電影一樣的場面。
背後是飛揚的塵土和追逐的人群,兩個人在不顧一切地奔跑。
亡命天涯。
小英跑得不夠快,窄窄的巷子總望不到光明。
阿樹甩開小英,站在她背後,像個指點江湖的大俠。
「你快跑!」
他抄起板磚,狠狠地砸了下去。
圖像好像重疊了,血液就像慢動作。
我願為你抵擋全部災禍,能力不夠,但是我可以拚命。
他們被阿樹的狠勁嚇住了,在巷子裡面對峙著,互相都不說話。
「在員警來之前,你們一個也別想跑。」

阿樹笑了笑,那種身處絕境的笑容我們居然從一個未成年的孩子身上看到。
員警來得速度很快,畢竟一個姑娘衣衫不整,很容易讓人同情心泛濫。
從派出所出來後,阿樹和父親談了一次話。
最終不歡而散。

阿樹堅持要留在小英的高中,而阿樹的父親要求他走。
年輕的時候,我們都會做些傻事。
阿樹冒著大雨到了小英的宿舍下,他塞給了小英一張火車票,約好週末在火車站相見。
那個時候,阿樹是澎湃的,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場未知的冒險。
就像非常多電影情節一樣,阿樹沒有等到自己的意中人,而是自己的父親。
阿樹被以最快的速度轉了學,但是那場私奔不是小英告的密。

舍監阿姨聽到了兩個年輕人的計劃,她擔心出事,打電話通知了小英的班主任。
小英沒有見到阿樹,卻先見到了許久未見的父親。
他們註定沒有最後一面的緣分。
他們失去了聯繫
阿樹考上了約定的大學,小英卻在報考志願的時候,筆尖一轉,和阿樹失去了最後的一點緣分。

小英在大學遇到了現在的先生,湊巧的是,先生也是同一個城市的人。
他們在火車站下車,小英的先生很不解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問:「你怎麼哭了?」

他們在那裡註冊,結婚,安了家。
小英有了自己的女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送女兒去學習跆拳道。
要不是接到同學聚會的電話,小英幾乎就忘掉阿樹了。

小英那天穿了一身歐根紗的禮服。
她的先生抱住她,大呼漂亮:「小英,準備今天嫁給我嗎?」
先生半屈膝,深情楚楚地扮演著求婚的橋段。

小英笑罵,她心裡清楚,這樣做對不起大家。
對不起自己的先生,對不起阿樹的妻子。
但是她欠阿樹一身婚紗,總要把最後一點羈絆都還掉才甘心。
結果,阿樹打來了電話。

她知道會出事的,但是卻無力阻止。
阿樹念完大學後,就回到了有小英的小城市。
他在一家化學研究所工作,28歲的時候領養了一個女孩。
孩子很乖巧,胖嘟嘟得招人疼愛。
阿樹送女兒上中學的第一天,就接到了女兒班主任的電話。
女兒在學校被欺負了,阿樹見到女兒的那一刻,整顆心都要碎掉了。

女兒灰頭土臉,早上出門綁好的頭髮散了,黏著口香糖,公主裙被撕破,膝蓋在流血。
想哭但是不敢哭的樣子讓阿樹有了打人的衝動。
「你們老師在做什麼!忙著收禮嗎?」
阿樹在和家裡斷絕來往後他愈發沉著,但是這一刻他卻毫無理智地出言譏諷。

他抱著自己的女兒,把她安撫在肩頭哭泣。
「爸爸,您等一下吧,那幾個孩子的家長要來了。」
阿樹這才注意到辦公室的其他小孩,那一臉的滿不在乎,和曾經見過的那些人如出一轍。

阿樹放下女兒,輕輕揉了揉女兒的頭髮。
走到那群孩子眼前說:「再欺負她你們會死的哦。」
「唉唷,我孩子出什麼事了?」

我們非常難想像,當初的那些人居然有資格為人父母。
那些面孔變得成熟,不過始終藏不住惡毒的心。
一個男人一眼認出了阿樹,他笑嘻嘻地把手搭在阿樹肩上「我們是老朋友了。」
阿樹不說話,面色鐵青。
「還記得我們之前一起玩嗎?」
「小英現在挺好看的呢。誰想得到那個肥豬會變成美女。」
阿樹一眼就認出那個小英的室友。
「就算了吧,別耽誤我打麻將。」
「對啊,同學一場,計較什麼。」
「下週末同學聚會,你的女朋友也來,哈哈,不過現在是別人的老婆了。」

阿樹的眼神一滯,抬頭問:「你們有小英的聯繫方式?」
「有有有,小兩口要進洞房嗎?」
他們依舊肆無忌憚地笑著,阿樹卻毫不在意,他捏著小英的號碼,微微地顫抖著。
阿樹選擇和解,順便接受了他們的聚會邀請。
阿樹給那些人準備了一大包炸藥。
但是臨時收手,換成了一把水果刀。
他不信佛,但是怕殺生罪孽連累到自己的女兒。
阿樹的每刀都不致命,頂多重傷。
他完成了小英的夢想,研究生修了法醫專業。
阿樹還記得小英非常認真地看著他說:「我要學法醫,活生生的人太恐怖了。」
被抓的那刻,阿樹腦海裡只冒出了小英的笑臉。
不出兩天,阿樹的各項資料都被扒了出來。
甚至是他所遭受的校園暴力。

輿論導向迅速轉變,一篇名為「校園暴力引發的17年後的慘案」引起了無數人的討論。
阿樹被判處了18年的有期徒刑。
判決結果一出,還有很多網友在網路上為阿樹叫屈。

他們甚至叫囂讓小英出來為阿樹說話,在阿樹的要求下,小英沒有露面,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小英被推上熱搜,網民把她罵得一塌糊塗。
但是不出一個星期,當時的那些慷慨激昂,那些和校園暴力抗爭到底的宣言迅速平息下來。
每個人被新的事情吸引了眼球,除了小英,誰也不記得。
小英穿著婚紗,去監獄探望了阿樹。
「嗨。」
「嗨。」
整整15分鐘,他們都沒有說話。
他們一直笑著,卻在最後哭紅了眼睛。
小英的先生非常的寬容體諒,他接受了阿樹的女兒成為新的一員。
小英一家換了新的城市生活,他們過得平和又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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