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幾歲的阿伯竟然在賺皮肉錢!還有一個二十四歲的女生和他相依為命…
老李麻利地脫衣,準備上課。上完一節課,坐了一上午的李繼勝,在穿衣服時打了個大哈欠。做裸模,要保持著一個姿勢坐一整節課,這對年輕人來說也不容易,何況李繼勝自稱今年已經93歲了。老李從河南省周口市太康縣來到廣州,做裸模已經快20個年頭了,最初畫過他的那批學生,都已年近四旬。他是廣美學子的集體回憶。
老李一動不動地維持一個姿勢坐在學生前做人體模特,燈光下,他的白鬍子顯得更加晶瑩。剛來廣州時,老李以拾荒為生。給予他「新生命」的,是一名叫張力的廣州美院學生,她將這個老農民,帶到了廣州美術學院。那是1995年,老李開始了做人體模特的藝術生涯。老李說:「我的新生命,是從75歲開始的。」
人體繪畫課上,老李短暫閉目養神。45分鐘要堅持一個姿勢,對一個九旬老人來說並不容易,但老李對待模特這一事業十分認真,學生對他的表現也是讚口不絕。在廣美,老李從頭像模特,做到人體模特,歷經了三任的院長,學生也換了一批又一批,一些教材都將他的人體畫作收納其中。後來因老李年事已高,校方怕出事,不敢再用老李,他只能輾轉來到大學城。
一堂課結束,老李穿上衣服,深深打了一個打哈欠。這幾年來,老李既當過紀錄片演員,出過國,能說幾句外語,又重新拾過荒,蝸居在垃圾成堆的樓房天台裡。由於在藝術圈裡名氣頗大,老李還經常在華師、廣工大等學校的課堂裡出現,做著他的「老本行」。
下課後,坐在B25公交上的老李和旁邊的女大學生一樣都是「低頭族」,從天河一路玩手機到大學城。今年的新學年開始後,週二至週五,老李每天都會早早起來,從大學城坐BRT到華師的五山校區為學生做模特。早上六點多,老李穿上深綠色的軍上衣,戴上帽子,挎了一個黑色的單肩包,迎著初升的太陽就出門。
老李退役後的復員證,證件上的照片是60多年前的老照片,當時老李還是30多歲的小李,證件另一頁是朱德的題字。老李的衣服上,還掛著抗美援朝的獎章。這個長期保持的打扮,為的是能省一趟兩塊錢的公交費。在課堂上,現在的老李,早已沒有了剛開始做「裸模」的羞澀感。剛做人體模特那時,老師讓同學先出去,讓老李脫了衣服擺好姿勢後,才叫學生進來畫畫。
老李每天都會精心梳洗保養自己的鬍子頭髮。回到家後,這個精瘦的老人,會用肥皂清洗他那一尺多長的白鬍子,還有紮成髮髻的辮子,然後仔細梳理。這是他的「揾食飯碗」。
老李會不時地拿出梳子來梳順鬍子,他每天都會花時間精心打理這把鬍子,他笑稱這把被煙燻黃的白鬍子為他帶來了幸運。最開始是因為他看到美院的老師都愛留長發,自己也學著留,「增加點藝術氣息」。
老李在梳自己的頭髮。沒想到他自己留了長發和鬍子後,反而成了他的招牌,名聲也傳開了。於是老李的鬍子和長發,一留就留了十多年。自從5年前在老家的老伴去世後,老李就很少回老家。之前一直寄錢回家,蓋了兩層房子,資助了幾個孫子上大學的老李,現在賺到的錢,他卻基本都留在身邊。雖然兒孫滿堂,但是老李稱他們都不願意養他。 「回去就知道跟我要錢。」人總要落葉歸根,老李說,啥時候幹不動了,就回家去。
老李嗜煙如命,每天要抽起碼一包煙,「這菸癮總是戒不掉,戒不掉就算了,繼續抽!」老李生性豪邁,不拘小節。梳洗完後,老李才開始做午餐。在撿回來的電飯鍋裡,熱一碗簡單的粉面,便是一頓。不能少的還有一杯二鍋頭,這跟幾乎不離手香菸一樣,是老李的至愛。
如今的老李,一個月靠做模特能掙2000多元,他搬離了之前住的滿是垃圾天台,在大學城北亭村另找了一個住處。新房子依然很小,卻乾淨了不少。在老李的身旁,還有一個同住的24歲小姑娘阿娟(化名),比他小了69歲。
老李說,他對阿娟像孫女一樣,他覺得阿娟被父親趕出家門,挺可憐,就收留她,彼此有個照應也不錯。
老李幫阿娟煮粉吃,但後來阿娟嫌老李沒洗乾淨盤子,有點生氣。在老李面前,阿娟不時會耍點小脾氣,但老李仍會像寵孫子一樣寵著阿娟
老李在出租屋內和阿娟一起看電視台為自己拍攝的紀錄片。那時候是2007年,老李身體不錯,還能在廣美一邊做模特一邊撿廢品。
說著說著,阿娟突然推倒老李。惡作劇得逞,阿娟開懷大笑,而被捉弄的老李跟著笑起來,沒有生氣。在窄小的出租屋內,兩人打打鬧鬧,互相取笑對方。阿娟經常毫不客氣地「罵」老李,而老李卻從不生氣,只是看著阿娟樂呵呵地笑,偶爾反擊一下。
阿娟的天真帶給老李歡樂,而老李則為落魄的阿娟提供了生活的基本。阿娟說,她把老李當成爺爺一樣照顧。對於二人的關係,老李說:「她也很困難,我收留一下她,彼此可以互相照顧一下。」
老鄉在北亭市場有個菜攤,老李有事沒事都會去和老鄉閒聊,帶著濃重河南口音的閒話家常,讓老李找回家鄉的一絲溫暖
傍晚,老李一個人走在北亭村內。
請把這篇文章分享出去,人間處處有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