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遼寧丹東振安區法律援助中心受理了一個法律援助申請，申請人是死者的姐姐劉芳（化名），請求救救她的母親孫華（化名）。在公安機關對事件進行調查時，孫華的鄰居也曾為她求情，甚至有400多位居民聯名書寫請願書，請求司法機關不要處理孫華。當年12月末，中級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孫華有期徒刑5年的終審判決。

患病女兒揚言找母親拚命反被殺

劉芳的妹妹劉言（化名）患有腦癱、癲癇。曾被醫生預言只能活到四五歲。但作為母親，孫華不信這個，她與丈夫走遍了國內很多城市尋醫問藥，試圖等到奇蹟發生。

然而，家財散盡，遍訪名醫，劉言的病情卻在逐漸加重。二十多歲以後，劉言性情十分暴躁，時常無端出手傷人，傷得最重的當然是形影不離陪伴左右的母親孫華，可孫華卻只是默默忍受。為了讓劉言更好地融入社會，孫華還幫她在一家福利企業找了一份保潔員的工作。

 

2015年10月裡的一天，劉言因頭一天晚上睡眠不好，不肯出門去上班，男友勸說反倒遭其打罵，被一直追到了樓梯口。孫華將女兒拽回家。這一切更加惹惱了劉言。她拿起掃把、鏟子、洗衣棒揮向孫華，孫華躲不過只得扛著，劉言甚至還從廚房拿起菜刀奔向孫華，孫華搶奪過來並扔出挺遠。

經過這番折騰，本就患高血壓、心髒病的孫華因體力不支癱倒在地。這時，家裡的電話響起，孫華緩緩地上前接聽，是劉言單位的老闆，孫華解釋說女兒今天去不了了。可不明所以的劉言誤認為母親是向單位領導告狀，自己的工作就要丟了。

她暴跳如雷地撿回菜刀，嘴裡嘟囔著要找母親拚命，已經筋疲力盡的孫華拚全力奪下菜刀。想到自己多年來盡心照料女兒卻常常遭其打罵，孫華突然失去理智，舉起菜刀向劉言砍去……直到劉言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孫華這才清醒過來。她忍住悲痛先是撥打了120急救電話，又向110報案自首。

 

親朋紛紛為殺女的母親求情

經法醫鑑定，劉言繫頸部被銳器作用致左靜脈離斷，終因急性大出血而亡。當時已出嫁身在東港的姐姐劉芳聽到該訊息後，猶如晴天霹靂：母親會捨得殺死自己的女兒？她最清楚，母親養育妹妹二十多年付出了多少。因為妹妹有病，母親對其一直嬌縱、容忍，任憑其打罵，這是母親長期巨大的精神壓力積累到一定程度的爆發。她能理解並認為這只是一個意外。

“孫華苦呀！”鄰居們得知後，也紛紛替孫華惋惜。鄰居們看著劉言長大，也目睹了孫華的辛酸。他們說，孫華對女兒體貼入微地照顧，卻常常換來女兒的打罵。

考慮孫華初犯並自首，對社會危害不大，公安機關對其採取了監視居住。案件移交至檢察機關時，也沒有對其進行收押。

直到去年7月，案件移送到法院後，孫華被收押至看守所，並通知家人請律師為其辯護。劉芳一時慌了神，因為家裡還有個多次腦梗復發的父親需要照顧。“我已嫁到東港，如果母親入獄，這個家就真的散了。我們哪還有門路和錢找律師，聽說我家的條件可以申請法律援助，你們一定要幫幫我。”

 

看著眼前泣不成聲，並想要跪下來尋求幫助的劉芳，援助中心主任李雲濤趕緊安撫住她，並立刻指派律師為其辯護。李雲濤親自到孫華的鄰居家核實情況，並查閱了本地同類案件的判例，懇請法院從人性化執法的角度，考慮其激情犯罪及家裡還有需要照顧的病人，給予從輕判處。

法律援助彰顯法外有情

2016年9月末，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孫華有期徒刑12年。12年的刑期讓這個已經破碎的家庭再難看到重聚的希望。劉芳再次來到振安區法律援助中心請求幫助。李雲濤立即向市司法局做了彙報，市司法局非常重視，將案件作為重大疑難案件及時組織遼寧省人大代表、遼寧省十佳愛心助殘律師劉官棠和楊晶絲律師做了案件分析，並決定由這兩位律師共同為孫華進行二審辯護。

劉官棠和楊晶絲律師瞭解案情後，震驚的同時也很是同情，幾次到看守所看孫華。而此時，孫華還認為自己只是防衛過當，並不構成犯罪，表示自己很冤屈。劉官棠就為她詳細解釋法律條款，講明精神病人的生命和正常人一樣寶貴，是受法律保護，不可非法剝奪的。作為家屬雖然面臨著各方面的壓力，很不容易，但對其造成傷害仍然需要接受法律的製裁。最終孫華心服口服，並真心悔罪。

劉官棠和楊晶絲律師多次研究案情，最後明確了認罪並請求法院以其自首、初犯、因家庭矛盾引發的激情殺人，以及取得家屬諒解的情節從輕處罰的辯護意見。12月末，經過開庭審理，中級法院採納了辯護律師的意見，做出以故意殺人罪判處孫華有期徒刑5年的終審判決。

“這個結果是我沒想到的，感謝你們沒有放棄，一直為這個案子奔波才有了這個結果。你們是我們全家人的恩人。”3月13日，劉芳在市看守所與即將前往瀋陽接受入獄前培訓的母親告別。看著孫華精神頭、身子骨都還不錯，劉芳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下來。